本票發票人蓋指印的法律效果為何？

問題摘要：

本票發票人僅蓋指印的法律效果有三個層次：第一，就票據法效力而言，指印不能取代簽名或蓋章，票據若僅有指印，屬於無效票據，持票人不得憑此聲請本票裁定。第二，就證據力而言，指印雖非票據要件，但若與簽名或蓋章併用，則能發揮佐證功能，強化票據的真實性與可信度。第三，就民事債權關係而言，若當事人雖未符合法定票據要件，但已於票據上蓋指印並另有其他契約文件支持，法院仍可能依民法債權關係認定其存在，票據雖無效，卻可視為借據或其他證明文件。由此觀之，本票發票人蓋指印本身並不具備票據法上的效力，不能單獨構成本票生效的要件，但其輔助功能在於防止爭議、強化舉證，實務上仍具高度價值。因此，最穩妥的作法，是在票據上同時具備發票人親自簽名或蓋章，再加上指印作為輔助佐證，並搭配書面契約，以確保票據效力與法律保障，避免將來因形式瑕疵或真偽爭議而喪失債權。

 

律師回答：

關於這個問題，關於本票發票人僅以指印代替簽名是否有效，必須回歸票據法的明文規範與最高法院的既有見解加以說明。票據制度之所以被視為高度形式化的制度，其根本目的在於確保票據流通之安全與效率，因此票據法對於「應記載事項」與「簽名效力」有嚴格的要求。依票據法第6條規定，票據上之簽名，得以蓋章代之，也就是說，發票人若不親自簽名，亦可以蓋章代替，並不因此影響票據效力。

 

然而，票據法並未允許以指印代替簽名或蓋章，這與民法的規範有明顯差異。民法上在某些契約或文書上，確實承認當事人按指印具有與簽名相同之效果，特別是在行為能力受限者或文化程度不足者簽署文件時，實務常以指印作為有效簽名之替代。但票據法之規範明顯更為嚴格，只允許簽名或蓋章，並未規定可以用指印，這就是票據行為必須遵守的特別規範。

 

本票的生效要件之一，就是發票人本人的簽名，票據法另規定，簽名可用蓋章代之，至於用按指印代替簽名可不可以？實務採否定見解(票據法無允許明文)。票據債務人應依票據文義負責者，以該債務人在票據上簽名或蓋章為前提，否則，該債務人縱另與票據債權人立約願負責清償票款，亦係民法上之另一關係，要不能據以命立約人依票據法規定清償票款。

(最高法院65年台上字第2030號民事判例)

 

票據債務人應依票據文義負責之前提，是在票據上有簽名或蓋章，若僅以指印代替，因票據法無允許明文，自不得認為符合法律要件。即使當事人另行與債權人約定願意負清償責任，這也僅屬於民法上的債權債務關係，不能轉化為票據責任。換言之，如果票據上僅有指印而無簽名或蓋章，該本票即屬無效，持票人不得依票據法聲請本票裁定或強制執行，僅能依一般民事契約關係提起訴訟請求清償。

 

進一步觀察，票據法第11條第3項規定，票據上記載事項之改寫，除金額外，得由原記載人於交付前改寫，但必須於改寫處簽名。實務上若僅在改寫處加蓋指印，而無簽名或蓋章，則該改寫無效，票據文義仍依改寫前之內容為準。

 

按票據法第123條所定執票人就本票聲請法院裁定強制執行事件，由票據付款地之法院管轄，非訟事件法第194條第1項定有明文。次按未載付款地者，以發票地為付款地，票據法第120條第5項亦有明定。再按票據上之記載，除金額外，得由原記載人於交付前改寫之。但應於改寫處簽名。票據法第11條第3項定有明文。又票據法第6條規定：「票據上之簽名，得以蓋章代之。」此項票據上之簽名，僅得以蓋章代之，民法以指印代簽名之規定，自不得適用於票據行為。如附表編號5所示之本票到期日經塗改，但僅於塗改處蓋指印，而無發票人之簽名或蓋章，依首開規定，其不生改寫之效力，發票人應依改寫前之文義負票據責任，故其到期日應從改寫前之日期，併予敘明。(臺灣雲林地方法院111年度司票字第430號民事裁定)

 

發票人於票據到期日欄位塗改後僅蓋指印而無簽名或蓋章，法院認為此種行為不符合法律規定，塗改不生效力，發票人仍應依改寫前之到期日負票據責任。由此可見，票據制度對簽名與蓋章之要求並非僅形式要求，而是票據效力存否的核心關鍵，指印並不能取代。那麼，指印在票據上是否全無意義？答案是否定的。雖然票據法不承認指印具有簽名或蓋章的票據效力，但在實務運作上，指印卻能發揮「佐證」功能，尤其是在簽名或蓋章真偽發生爭議時，指印往往成為最具辨識性的證據。因為蓋章相對容易偽造，若債務人抗辯票據上的印章非其本人所蓋，舉證責任將轉移到執票人，必須證明該印章確為債務人所蓋。若票據上另有指印，則能顯著提高證明力，幫助確認發票人確實有參與簽發票據的意思表示。換言之，雖然指印不能取代簽名或蓋章的法律要件，但卻能強化證據力，降低日後訴訟爭議。

 

實務上，銀行或企業在收受票據時，常會要求發票人除簽名或蓋章外，再加蓋指印，就是為防止偽造爭議。若日後發票人主張「章不是我蓋的」或「簽名非出於我本人之手」，執票人即可提出票據上的指印進行鑑定，以證明其真實性。從這一點來看，指印的功能雖不在於使票據成立，但卻在於保障票據流通安全與證據力，間接鞏固票據制度的運作。

 

值得注意的是，在票據簽發過程中，除簽名與蓋章外，當事人應避免僅簽署空白票據，否則一旦落入不肖之徒手中，填寫內容超越授權範圍，即便債務人得以主張「超越授權抗辯」，若票據已經流通至善意第三人手中，債務人仍難以免責。這也是為何建議實務上，除在票據上完整填寫必要記載事項之外，還應搭配簽名、蓋章與指印，並另立書面契約說明票據性質與用途，以減少爭議與風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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